2024年7月13日,在賓夕法尼亞州巴特勒舉行的一次集會上,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前總統唐納德·特朗普被趕下了臺。
第一人稱——我們來這里是為了看場面,親眼目睹這個占據新聞頭條、重塑美國政治的人。我們精疲力竭地離開了。
和一群特朗普的支持者一起跌跌撞撞地走出飛機跑道,一大堆不連貫的想法在我的腦海里回蕩。
我們剛剛真的目睹了一場針對美國前總統唐納德?特朗普(Donald Trump)的暗殺企圖嗎?
我向驚慌失措的賭客人群瞥了一眼,槍聲仍在我腦海中回蕩。
即使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我仍能發自內心地回憶起當時的情景:我和我的搭檔薩姆(Sam)隨時都有可能在賓夕法尼亞州農村的一片開闊的田野上,在烈日下被槍殺。
這一意識擊中了我的胸膛,使我因恐懼而癱瘓。
以下是我能回憶起的發生的混亂事件。
在賓夕法尼亞州巴特勒農場展覽公司舉行的一場競選活動中,共和黨候選人唐納德·特朗普被帶下舞臺,他的臉上似乎沾滿了血,周圍圍著特勤局特工。
當時是下午3點,汗水從我的腿后面滴落下來。我們站在似乎沒有盡頭的安檢隊伍里。
我們在一個被稱為“側秀巷”的地方排隊——這個名字是全國各地的攤主取的,他們利用特朗普集會帶來的巡回表演賺錢。
MAGA的商品擺滿了桌子。特朗普被描繪成一個超級陽剛強壯的男人的形象隨處可見——在桌子上、t恤上、旗幟上和冰箱貼上。特朗普飾演蘭博,特朗普飾演終結者。
“我寧愿投票給一個重罪犯,也不愿投票給一個混蛋,”一件t恤上寫著這樣的標語——他的犯罪記錄被當作名副其實的榮譽徽章。
最后,我們被趕過了機場式的金屬探測器,同時一名特勤局官員檢查了我們獲準攜帶的幾件隨身物品。
行李和錢包是嚴格禁止的,甚至連彩色水瓶也不允許攜帶,因為保安無法分辨里面裝的是什么。
我們穿過人群,來到離前面大約50米遠的地方,從那里我的腳尖可以清楚地看到領獎臺。
2024年7月13日,在賓夕法尼亞州巴特勒舉行的一次集會上,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前總統唐納德·特朗普被趕下了臺。
我周圍的人群是混雜的。一對老夫婦站在我的左邊。在我身后,一位母親正和她十幾歲的女兒們聊天,她們的臉頰上涂滿了彩繪。在我面前是一群光著膀子、戴著鐵鏈、留著鯔魚頭的男人。
在講臺后面附近的屋頂上,狙擊手在等待的人群的歡呼聲中架起了架勢。
“去他媽喬·拜登,”人群用嘲弄的歌聲高呼。頭頂上,一面巨大的美國國旗在灼熱的風中飄揚。
當那個人最終出現在舞臺上時,人群爆發了。
一大群被太陽曬黑的人伸長脖子,想看一眼他們喜歡的總統——我身后的一位女士親切地稱他為“特朗普”。
2024年7月13日,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唐納德·特朗普在賓夕法尼亞州巴特勒遇刺后,支持者們擁抱在一起。
特朗普剛剛開始他關于移民的長篇大論,他指著大屏幕上的一張圖表說,這張圖表顯示,在喬·拜登執政期間,穿越美國南部邊境的“非法外國人”或無證移民數量激增。
“打死他們,把他們全打死,”我右邊的一個人喊道。
然后,片刻之后,真正的槍聲響起。啪,啪,啪。聲音從我們左邊很遠的地方傳來。
“那是什么?”每個人都默默地問自己。
一股焦慮的情緒在人群中蕩漾。有些人很困惑,有些人很警覺。我們都在聽。
然后,聽到了明確無誤的槍聲,這次是來自附近屋頂上的特勤局狙擊手。
尖叫聲。我們蹲下身子,緊緊抓住自己。我目瞪口呆。沉默。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。
一個男孩跳起來,從我們身邊跑出去。
我被困住了,麻痹、恐懼和困惑混雜在一起。有那么一會兒,我根本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說話。我看著山姆,他是一片平靜的海洋。
女人們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尖叫著。他們中槍了嗎?如果我們現在不動,我們也會被槍斃嗎?我看不出他們是因痛苦還是恐懼而尖叫。
麻痹、恐懼和困惑混雜在一起。
然后,突然間,情緒又急轉直下。
我右邊的人憤怒地站了起來。他們不可能知道威脅已經消退,但他們似乎并不在乎。他們被激怒了。因為有人要刺殺他們敬愛的總統而憤怒。
對于這些美國人中的許多人來說,特朗普不僅僅是他們的政治英雄——他是彌賽亞,一個堅強的人,一個誠實的人。現在,一個幸存者。幾乎是一個殉道者。
我今天早些時候遇到的一位賣MAGA襯衫的女士告訴我,上帝與唐納德·特朗普“同在”。如果那是她當時的想法,我只能想象她現在對他的看法。
幾秒鐘過去了,我仍然蹲在地上,動彈不得。
我的身體尖叫著要我離開那里,但我被困住了。我周圍的人要么在恐懼中尖叫,要么在憤怒中尖叫,要么對剛剛發生的事情幾乎沒有反應。
我發現后者是最令人心寒的。
“當然,這發生在賓夕法尼亞州,”我聽到一個女人半開玩笑地說。
突然人們又站起來了。慶祝。慶祝特朗普幸存的歌聲爆發了。
我看著山姆。他是一片平靜的海洋。他目睹了這一切:特勤局特工撲向前總統,特朗普復活了,渾身是血,目中無,拳頭像獎杯一樣舉在空中。
人群又爆發了,這次是歡呼。
“美國,美國,美國,”人群高呼。
當我終于恢復了說話的能力,我轉向山姆:“讓我們他媽的離開這里,”我說。
人們開始散開。有些人跌跌撞撞地哭著,雙手抱著他們的親人。其他人則若無其事地從那里溜達出來。
“特朗普中槍了嗎?”當我們穿過柵欄時,我聽到一個女人問。
在前面,另一個女人歇斯底里。
她的未婚夫說,她目睹了一名男子腹部中槍,距離她只有幾米遠。這名男子是人群中的一名前消防員科里·康帕托雷(Corey compatore),他在交火中被擊中。
我們還經過一個對著手機哭泣的女人。
“我找不到凱爾西,”她尖叫道。
其余的一切都是悲傷和毀滅的模糊畫面。
山姆帶我走出了混亂。后來我們在離會場不遠的一個加油站停了下來。
槍擊事件的消息開始向全世界傳播。一個男人從停在我們旁邊的四輪驅動車里出來,砰地關上了車門。
“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忍受那個男人,但沒有人應該被槍殺,”他對跟著他進入加油站的一名婦女說。
“這個國家到底變成什么樣子了?”
——美國廣播公司